喜迎二十大奋斗新征程主题征文：出路

喜迎二十大奋斗新征程主题征文：出路

记忆中的路


离开故乡的村庄，去寻找梦和远方，还有我热爱一生的诗歌……


走进城市，阔步平坦的街道，置身都市的繁华与喧嚣，时常让我想起那条乡村的山路。一条浸透了几辈人血汗的路，一条寄托着故乡几代人走出大山梦想的路，使我刻骨，让我铭记。


生我养我的村庄，是弥渡德苴团山一个叫新庄的地方，它地处一座险陡山崖之顶稍微平缓的一隅，从祖先到此定居的四百多年前到上世纪90年代末，村里通向外界最便捷的路，是祖祖辈辈用双脚和马蹄踩踏出的一条险峻之路，它有时笔直险陡，有时危石横布，有时弯弯折折，走起来磕磕绊绊，十分难行。


家乡小路起始的地方，是团山村委会。走过一段砂土路，就进入一段季节性河流，穿过干燥的河谷，再过一段红土路，就到了两座危崖之下，举头仰视，崖顶蓝天浩瀚，白云悠闲，山鹰旋舞，颇有诗意。登上一个险陡的红土坡，顺着两座山崖间深箐边险陡曲折的石头路面向上而行，可以通达我的村庄。在上世纪80-90年代，这是一条难行而繁忙的路，它除了是我的村庄通向外界的主要通道，也是岔河、多依两个村委会部分村庄到德苴乡政府所在地的主要通道。每天清晨到夜幕降临的时段，小路上总是人影绰绰，匆匆忙忙。有熙熙攘攘如蚁匍行的人们，有躬身曲背挑着担子艰难攀行的村民，有摇着铜铃悠然穿行的马帮，有行色匆匆的过客，有夜间打着火把或手电筒急急晚归的赶路者……


这条原始的乡间小路上，留下了我无数的脚印与辛酸，散落了我许多的青春时光。


80年代初，我的村庄极度贫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大部分家庭除了能卖几斤辣子、几只鸡或几十个鸡蛋作为家庭经济来源外，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变卖作为经济来源。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除了山多和树多，没有别的优势。虽然那时《森林保护法》已经颁布，但无奈的村民总会偷偷溜进山林砍伐树木，把能建房子的木材运到苴力、寅街一带卖给当地人建造房子，不能作材料的就砍成柴卖给德苴公社（现在的乡政府当时称公社）所在地的一些单位烧火做饭。到寅街、苴力卖木料的是那些大我10几岁、约20多岁的青年，挑柴到德苴公社去卖的是14、15岁左右的少年。寒冬季节，村里已是农闲时期，又到了大家砍树卖木材、卖柴的季节，时间已接近年关了，眼看着比我大几岁的小伙伴到德苴卖了几次柴，就买到了他们心爱的年货（鞭炮、连环画、水果糖、小手帕、红五角星、小褂子等），我不禁心痒痒了，在几个小伙伴的怂恿下，未满11岁的我，决定加入小伙伴的卖柴的队伍。


冬日乡村的太阳，总是跑得飞快，临近黄昏（因白天要为家里干一些家务，孩子们卖柴都选在每天黄昏出发，可在天黑后的不长时间赶回家里），我因不会捆柴，只好抬了一根粗一点且水分较少的干柴和小伙伴一起急匆匆地赶往德苴街，在那条曲折险陡的山路上大约行走了一个小时，汗流浃背的我们终于到了德苴街，我们挑着柴先到了德苴食品组（80年代专门收购生猪后加工猪肉并供应猪肉的一个单位）去卖，食品组的人告诉我们，他们的柴还多，不需要。最后，我们到了德苴营业所（80年代的营业所是现在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前身）才把柴卖了。我抬去的那棵柴卖了1角5分，我高兴极了，把1角的那张纸币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衣袋，用那个5分的硬币买了5颗水果糖慰劳自己。小伙伴们都买了自己喜欢的物品，回家的路上都是欢声笑语。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最后越来越黑，路也越来越不好走，我们一群孩子就这样在险陡山路上摸索着回家。猛然间,我的脚板刺痛了一下，接着脚底便感到有些潮湿。“糟了！”由于我没穿鞋子（因为当时经济困难,在乡村多数孩子都穿不上鞋子），我的脚板被路上的一块尖利的石头划伤了。疼痛一阵阵袭来,一个买了火柴的小伙伴划着了一根火柴，借着火光一看，我的脚板伤得不轻，还流了很多血，一个小伙伴连忙捡起一个马粪蛋揉碎，按在伤口上给我止了血，然后大家搀扶着我颤颤巍巍地往家走，回到村庄，已近深夜。母亲因整个晚上都寻不见我，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当我把一角的纸币和吃剩的四颗糖放在她的手心，看到送我回家的几个小伙伴，她一切都明白了，她的表情由生气变成了懊悔，一把把我搂进怀里，用嘴吹着我受伤的脚板，一边安慰，“儿子，没事”。接着母亲用盐水给我的脚消了毒，在我的伤口上涂了一些“凡士林”，然后找了一些柔软的布给我包扎了伤口。


那一夜，在母爱的呵护里，我睡得好甜好香。梦里，我隐约看见一条平坦、宽阔的道路，从我的村庄通向山外的远方……


乡间的那条山路啊！我洒过汗，流过血，也留下过我无限的心酸。我曾无数次踩着这条小路走出大山，去实现我的人生梦想，也曾无数次走回村庄，去感悟那些隽永而淳朴的乡情。


那个秋雨缠绵的日子，我目睹了惊险的一幕。1986年10月，连绵的秋雨造成了严重的洪灾，导致德苴团结水库水漫坝顶，出现险情,学校的老师都被抽调去抢险了，学生只好放假回家。早饭过后，我们冒雨沿着昔日的小路往家走，刚走到河岸，往日行走的河床已不见了踪影，河面上洪水滔天，回家的路被河水挡住了，一群孩子望着汹涌奔腾的河水，只有无奈的感叹。约下午三点的时间，一个个子矮小、方脸形、留着短发、身着青色“的卡（dika）”中山装、背着一个帆布包的中年大叔来到河边，他和我们一样也要过河，看他的神色，比谁都着急，只见他卷起裤管，慢慢涉入水中，试图过河。小伙伴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能否成功过河。他刚到河床的中间，洪水就没过了他的胸口，只见他身子抖了一下，一个趔趄，河水放倒了他，他整个身体漂在了河面上，被洪水冲到了大约3米开外。“阿嗼！阿嗼！”小伙伴们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还好，在被冲出几米后，那大叔抓到了对岸的一棵树枝，他才脱了险。我们真是不敢轻易过河了，临近黄昏，雨渐渐小了一些，河水也慢慢退去，小伙伴们才手拉手，肩并肩地渡过这条阻挡了我们一天的河。回家的路早已被山洪冲坏了，路中坑坑洼洼，沟壑遍布、乱石嶙峋，我们一步一滑地往村里走……


寻 路


把公路修进村庄，让村庄不再与外界隔绝，已经成为村民们迫切的愿望，也是村里几辈人的梦想！


寻路，找路，村民们一直在努力。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村里的人们就梦想顺着笔直的山崖把公路修进村庄，可在当时大部分村民连温饱都尚未解决且生产力水平极低的背景下，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这样艰巨的工程，那真是一个“梦想”罢了。最后只好放弃了从团山村委会东边悬崖上修路的计划，但没有放弃从其他方向把公路修到村庄附近的想法。


“要致富，先修路”，村民们认识到修通进村公路，对村庄发展的重要性。


村里最早修公路的时间是在1995年，当时计划从村子南边的一座山峦上往西南方向修到“神道碑（德苴境内的一个古地名）”接苴力乡水田村公所（现在的村委会当时称村公所）到金宝山的那条弹石公路，村民们的积极性也很高，但因山高坡陡，又缺乏科学的测量和专业技术力量的支持，有些较陡的坡段和弯道难以摆平，修了几段后就停工，最后彻底“泡汤”了。第一次修路的失败，并没有挫伤村民们的积极性，反而坚定了大家“一定要修一条公路到村里”的决心。


1996年到1998年期间，全村民众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积极投工投劳，团结协作，日夜苦战，终于修通了一条车子勉强能通到距村庄约1000米外的一条简易“公路”。这条“公路”从村子东边稍缓一点的山坡上开始，把原来村民赶牲口走的一条坡路进行铲平、改直，一直从村子东边绕到村庄西南方向的“神道碑”，再出“大垭口”到苴力乡所辖的水田村委会接214国道。路虽然修通了，但只有少部分马力大、底盘高的车辆才可抵达离村不远的“停车场”，其他车辆都不能到达。


这是我记忆深刻的一条路，1994年秋天到2001年9月的七年时间里，我教学的地点在离家约20千米外的金星完小，为了减少周末离校返校途中劳累，1996年，我攒了近两个月的工资（那时代课教师的工资为175元每月）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作为往返学校的交通工具。每当周末归校，我首先扛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爬上村子东边的简易公路，到了稍微平缓的路段，就骑着自行车猛蹬，遇到陡坡又扛着走，平缓路段又骑上奋力往前蹬，这样反复数十次，一直到达学校。周末回家,同样是以“扛车”、“骑车”轮换的方式回家，在这条简易“公路”上，时常留下我扛着自行车攀爬的身影。由于这条简易“公路”山高、坡陡、弯多，一不留神，连人带车摔进山沟的“事故”也时常发生，我身上不免会留下一些深刻的痕迹，使人至今难忘。虽然如此,骑着“永久”上班，依旧是我乐此不疲的事。


这条简易公路的“通车”，也不同程度地方便了村民拉运货物进出村庄，但这绝不是村民们理想中的进村道路。有时村民建房拉回的材料或拉回的货物，弯弯转转绕上近十几公里，最后只能堆在村边的“停车场”，还得用人背马驮的方式运回村庄，才能到达目的地，大量艰辛的劳动就浪费在这段约1000米的进村道路上，大家的交通运输成本依旧很高。


交通不便，依旧是我的村庄联接外界的“瓶颈”。


大山啊，遮挡了我们的视野，封闭了我们的思想，阻挡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


村庄的路啊，何时能修进村里？该怎样连接到山外？村民们发出了近乎绝望且无奈的感叹……


开 路


2002年12月，村庄公路建设的问题再次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公路建设项目也受到了当地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为方便村里群众出行、改善民生，决定修通团山村委会所在地到新庄村的公路，这无疑是村民们梦寐以求的事，大家都积极支持。公路修建的路线是从团山村委会起，过河谷，上一个缓坡，再沿着东边悬崖的半山腰上一直修进村里。经过勘测，公路里程约4.5千米，计划总投资5.2万元，党委政府扶持2万元，村民自筹3.2万元。项目资金的筹集，采用党委政府扶持与村民自筹相结合的方式来完成。在这个修建方案提出时，也有极少数人缺乏信心，面对笔直的山崖感叹：“真的能在上面修通公路吗？”测量，标记，封路等相关准备工作完成后，马上进入了施工阶段。开山凿石，爆破，推土的工序在尘土飞扬中拉开了公路建设的帷幕。公路有很长一段是从悬崖峭壁上通过，坚硬的岩石全部要用炸药炸开。在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里，在推土机隆隆轰鸣的声浪里，经过施工队约3个多月的艰苦奋战，2003年的春天，新庄村修通了与外界连接的公路，在陡峭的山崖上，被拦腰截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从远处看，宛如一条白色的带子缥缈在半山腰。村庄与外界最便捷的公路打通了，进入村庄的天险也被穿越，这在近20年前可谓是石破天惊的工程。


最便捷的公路修到了村庄，使村庄与外界的联系频繁起来，村里的农副产品不断被运往外地销售，增加了村民的收入，村民们的生活用品不断从山外运回村庄，极大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和以前相比，虽然村民们的出行比以前方便多了，但这条进村的路毕竟是修建在悬崖之上，路面较窄，雨季来临，坍方、落石时常阻碍了公路的畅通，极大影响了村民的出行。


党的十八大以后，县、乡党委政府对新庄村加大了交通扶贫力度，为了更好地保障村民的出行，2012年底，德苴乡党委政府投资了15万元对进村的公路进行了整体改造，2013年，结合当地土地整合项目又对路面进行了改造,铺设了弹石路面，修建了3道排水涵管，硬化了2段过水路面，使路面整体通行状况得到了较大提升。2017年冬季，各级党委政府对新庄村的入村公路投资18万元进行了提级改造，通往村庄的路变得比以前好走的多了,虽然如此, 但这条进村的路,仍旧不能保障村民们风雨无阻地出行。几年前的一件事，依旧让我记忆犹新。2018年6月，我接到大哥给我的电话，他告诉我，母亲生病了，并且病得不轻，我和大姐、四弟三人从城里驾着车辆急匆匆就往家赶，准备把母亲接到县城医院治疗。当时正值雨季，我们冒雨驱车到了离家不远的河边，本来平时很少发河水的那条砂河已是洪流翻滚，我们暂时是回不了家了。我们都叹息道：“被病痛折磨的母亲啊，现在只能凭天由命了！”直至晚上20：00，洪水退去，我们才回到家里，连夜把母亲送到县城医院住院治疗。


梦想之路


我是最喜欢夏天的，并不是因为我耐得住夏天酷暑的煎熬，只是一到夏天，我母亲的腿就不再疼痛了，这使我不必再为母亲的痛苦而焦心，心情自然也会轻松许多。母亲的风湿从她70多岁起就疼得厉害，十几年来都是年复一年地加剧了疼痛，因此，一年的四个季节，母亲除了夏天不用烤火外，其他的三个季节，几乎都离不开烤火设备。2021年深秋，寒露过后，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腿也更加疼痛起来，而且由于母亲年老，心力衰竭导致双腿肿胀，几乎不能下地走路了，本来打算把她带去医院消肿，可母亲一生晕车，加上村子到山外的路坑坑洼洼，一旦上车颠簸，就会呕吐，有时会呕吐到命悬一线的危险境地，要把母亲接出村庄，送进医院就医，真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进村的路啊，何时才能才能变得宽敞、平坦、畅通？


2022年春天，“梦想之路”，修进了我们的村庄。


随着脱贫攻坚的完美收官，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巨大帷幕已经拉开，2021年12月，新庄村进村道路硬化项目开始实施，从团山村委会过月牙山由东往西南方向通往神道碑、总路程9.2千米，投资850.89万元的柏油路面开始铺建，村委会到新庄村约4.5千米的入村道路也被列入了建设项目。2021年12月底，道路建设施工开始，2022年4月，进村的柏油路面全线铺通并投入使用。8月，又实施了“生命安全防护工程”，在险陡的路段架设了不锈钢安全护栏。如今，一条宽阔、平坦、安全、便捷的柏油路铺进了我的村庄。这是一条安全通畅、风雨无阻的惠民之路。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常年遭受病痛折磨的母亲，被我们兄弟几人用轮椅或车子几度送进医院，缓解了痛苦，并且由于进村的路面宽阔、平坦、顺畅，母亲竟然没有一次晕车。


家乡的路啊，承载了村庄祖祖辈辈的辛酸和悲凉，见证了历史经久的沧桑，凝聚了我儿时稚嫩的梦想，寄托了村民致富的希望，凝结了党和国家对人民的深情，映衬了时代的伟大与辉煌！


铭刻在我心中的路啊，愿你越走越宽，越走越畅。也祝福我的家乡美丽富饶，父老乡亲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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